“首批下迁的。将是住在水源地附近的居民,还有核心景区,如三宝树、庐山植物园附近的居民”,崔小毅说。
此外,庐山的居民人口相当于一个小城镇,房产利益的重新分配是最敏感的议题。
九江市发改委批复显示,庐山新城位于九江城区庐山大道中段,南临芳兰湖。总规划用地1700亩,用地性质包括安置房和部分廉租房。这两种用地性质又增加了分配复杂性。
“根据时间表,今年10月份,第一期1102套房子要交付使用,然后是旅游服务中心和新城小学,完成以后,到明年进入实质性房子分配阶段。”崔小毅介绍。
新城很大一部分职工是要交一部分钱的,只收成本价。细节尚待明朗。“比如说,房子分多大,多少钱一平,按工龄算还是按级别算,还是按人口算。”
为了推广庐山新城,2009年2月,庐山管理局制作了一个比例为1:260的新城的沙盘模型。当时,郑翔指着沙盘模型说:“整个庐山新城就是一座花园,住在这里就像是住在庐山一样”。
失去牯岭人的庐山
这不是这座千古名山第一次经历剧烈的转型。
庐山曾是陶渊明、李白等古代山水诗人的乐园,但让庐山进入近代的是英国人李德立。
1886年,这位时年23岁的传教士爬上庐山,买地,修路,建起第一栋别墅。他成立公司,将规划好的土地分块出售,在南昌武汉卖地,做广告,手法同现在房地产开发商一样。他将凉爽的山顶小镇命名为“牯岭(COOLING)”
到1927年,庐山上已有别墅560栋,来自十几个国家的居民几千人。随着东谷别墅的繁荣,租借地以西的地盘,形成中国人自己的城镇,从事服务业。
1949年后,庐山外国人别墅收归国有,庐山开始第二次转型。庐山被规划为面向“全国工人、干部、知识分子的亚洲最大的疗养城”。党政军机关纷纷在庐山开办休养所、疗养院,中共中央几次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重要会议在此召开。牯岭镇居民成为这些招待所、疗养院的职工、警卫、厨师等。
“到80年代,《庐山恋》播放后,很多人自发上庐山旅游,山上一些效益较差的单位就开始为这些旅游的人提供食宿。”庐山的旅游大潮从那个时候开始,一直到现在。这被认为是庐山第三次转型。
“在晚清以来的历次转型中,庐山的城市化控制得不当,导致环境恶化。”庐山社会变迁的研究者、南昌大学旅游管理系副教授龚志强说。
尽管如此,龚志强反对将居民全部迁下山去。
“牯岭镇明末清初发展下来,是山区城市化的典型个案。这里牯岭镇的文化氛围非常浓厚,跟庐山居民聊天,跟与山脚下九江人聊天感觉都不一样”,龚志强说,牯岭镇给庐山带来社会文化生态的附加值,是黄山等名山无法提供游客的。
他担心,如果所有人迁下去,牯岭的文化传承就中断了。牯岭完全成为商业社会。这并不是旅游者希望看到的庐山。
崔小毅对此的解释是,“下迁也不是说山上全都没有人了,有的职工还是会住在山上,有些在山下住,在山上工作。”
不仅学者,对于搬家,牯岭镇居民也是五味杂陈。
九江学院本科生钟诚曾在牯岭镇街头调查居民们对下迁看法。问卷显示,被调查者最关注的问题是下迁后就业、收入、住房、安置后续工作、福利等。
镇上的居民大多从事旅游相关职业,比如在镇上开出租车、经营餐馆,开特产小卖部或超市。一些人担心搬下山以后,小生意做不了了,收入要减少。
官方也设想了解决之道:一是南北山园门换乘中心服务内容的增加,能提供数百个新增就业岗位。二是在新城内兴办洗涤产业。山上宾馆酒店的床餐纺织品送到山下清洗,山下菜类洗干净后净菜上山,既解决就业,又把污染物留在山下集中处理,还节省山上的用水量。
支持搬迁的居民,认为这可以善住房条件。因为地处景区,庐山一直没有改,没有产权,也不能新建房屋,许多庐山人几代人住在拥挤的公房里,条件艰苦。
清华大学教授金笠铭为庐山编制下迁战略,他撰文说,“风景区居民不掌握景区资源所有权,即使是当地居民数代耕种的土地也不属于居民所有。因此,景区居民是弱势群体,其权利最易受到侵犯,在处理风景名胜区资源保护与旅游开发的问题时,往往从迁移当地居民入手,如何迁移却很少考虑居民的需求”。
对此,崔小毅表示,庐山管理局也作过居民调研,分成不同类别,不同住房情况,听取居民的诉求。方案公布时也会征求大家意见,召开听证会等。